布木布泰眯缝着眼睛看着满堂的奴才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有自己的盘算,无非是让自己能够在朝堂当中获取更大的利益。如今顺治龙驭宾天,满清是以小族临大国,马上大祸就要临头了,这些奴才们不仅不悲伤、恐惧,进而众志成城共渡难关,想着的却只是自己,心中哪还有主子?
苏克萨哈的两白旗在厦门吃了亏,本来已经弱于鳌拜了;可是两黄旗在此次南征中大受打击,特别是镶黄旗在昨天山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依附于鳌拜的镶红旗也大受打击,穆里玛和吉萨苏都战死了,鳌拜的支柱削弱了。如今看来这两派的实力又接近了,两条狗少不了相互撕咬。索尼、遏必隆等人装聋作哑,在一边冷眼旁观。一场风暴怕是不可避免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天启时候和如今的情形多么的相似啊,然而却又有所不同。毕竟当时的洪太、莽古尔泰、阿敏、代善等人都已经成年,而如今顺治的子嗣却还幼小。布木布泰当年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却已经成了奶奶,经过几十年历练的她,此时,突然好想有个肩膀依靠。洪太死了的时候,暂时可以依靠多尔衮,多尔衮死了自己的儿子也成年了,然而,如今她又能依靠谁呢?
女人不管是嫁了多少次,不管跟过多少个男人,她总是能想起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留给女人的印象永不磨灭,不管以后的男人多么优秀,可总是不及第一个。此时的布木布泰却想起了自己早就已经死去了的丈夫——洪太。那个一心爱着海兰珠,并不爱自己的男人。
清太宗爱新觉罗·皇太极,又称为黄台吉或洪太,这个人其实是满清著名的政治家,其手段和才能应当说在整个十七世纪是数一数二,绝对超过和他同一个时代的任何一个政治领袖,尤其是崇祯。虽然这个人是一个蛮夷,但是汉家史官秉笔直书,不应该因为他是一个蛮夷就故意贬低他。毕竟屠杀汉人的是他的精神病阿玛,逼着汉人剃头又搞大屠杀的是他的两个弟弟,都不是他,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找不到他头上。不过,出身建州对于汉人来说这就是原罪。
在洪太之前,蛮夷出了不少了不起的大人物,匈奴有冒顿、羯族有石勒、氐族有符坚、鲜卑有拓跋焘、契丹有耶律阿保机、女真有完颜阿骨打,蒙古有铁木真,这些人虽然是蛮夷出身但都可以算作是古代的豪杰。
可是洪太的死鬼阿玛努尔哈赤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和这些人相比。老奴很有可能害了后世心理学所说的“被迫害妄想症”一类的精神疾病,就是个老疯子,应该送精神病院。而且老奴内心极度自卑,残忍好杀,幸好死的早,不然可能连自己也会干掉。
然而,洪太却完全不同。虽然出身蛮夷,可洪太却没有一点自卑的倾向,不论是外战还是内斗都非常在行。用雄才大略四个字来形容洪太那是过了,但是足智多谋却是够格的。而且,在他接纳“三顺王”的时候,汉军其实也是不用剃头的。这一点就比所谓的“睿亲王”多尔衮要强得多。其实,建州女真在天启七年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老奴努尔哈赤其实已经穷途末路了。明熹宗再多活三年,或者魏公公再多干五年,建州怕是会窒息而死,然而事实上是洪太因势利导最终将建州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再往后就是入关,定鼎天下。
在布木布泰看来,这岂非天意?
如今,映入这个蒙古女人眼帘的是肮脏的内斗,即便没见血,可凶险却远胜见血。这些人表面看起来恭顺,可是哪一个心里没有小算盘?特别是鳌拜和苏克萨哈竟然还再想着争权夺利,索尼居然还将蒙古和满洲分开来看,怎能不让人气愤?
然而,布木布泰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他不动声色。此时,想要学的就是洪太绵里藏刀,分类制衡之术。所以,作为一只捕猎的狐狸,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把锋利的爪牙暂时隐藏起来。
范文程这个奴才最是好用,把他推出去,吸引火力,顺带着为以后的不可测事件承担责任是最好不过的了。
于是,布木布泰继续问范文程道:“范先生,洪承畴、尚可喜和李率泰的人马还在进攻江宁的路上,如何是好呢?”
鳌拜首先插话道:“这几个该死的奴才,行动迟缓,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到江宁。洪承畴居然只到了武昌,那李率泰怕是被吓破了胆,竟然一个城也拿不下来。没用的奴才,就该下旨斥责!该杀的杀,还抓的抓,一个也不能放过!”
其实,满清吸取了明朝灭亡的教训,对统兵在外的将领的约束加强了。洪承畴、尚可喜和李率泰是不敢怠慢合击江宁的圣旨的。
洪承畴实在是因为云贵路远又险,加上大军才与西营明军大战一场,没有得到休整,疲惫不堪,行动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李率泰在厦门和南京被南明的明郑和明李打得找不着北,牙齿落了一地,实在是力不从心,否则又怎么会延误合击江宁的时间?
不过,主要责任还是应该由顺治来负。是顺治轻敌冒进,孤军深入,中了李存真诱敌深入,“乾坤一掷”的计谋,身死人手,为满清带来重大危机,关洪承畴几个人什么事呢?
可是,皇帝是不会错的,否则奴才怎么还能甘心当奴才,那么错的只能是奴才。所以,鳌拜才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在了几个“汉人尼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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