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雁门关,却鲜少有人知道雁门关下的广武城。
广武城又名山阴城,当初无论是匈奴或是辽兵,想要拿下雁门关,必定在广武城先丢下几具尸首。
正当顾淼望着广武城中的砖石追忆千年之前卫青、李广、杨业等人是如何在此建功立业的时候,听见沙蓓蓓说:“刚刚我们路过的是新广武城,这儿好像是叫旧广武城,怎么旧广武比新广武还要新一点?”
没等顾淼开口,辛月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这边有一句话叫‘新城不新,旧城不旧’,旧广武城是宋辽时代修的,而新广武城是明代修的,但其实它的地基是战国时代的遗址,算是重建,所以叫新广武。其实旧城比新城要晚了一千多年呢。”
说完,她还得意的看了一眼顾淼:“怎么样?这次我没说错吧?”
顾淼一愣,接着想起当初自己与她相识的时候,就是因为介绍景点的时候说错了,没想到,她还一直憋着这口气。
“没错没错,说的非常正确!”李墨一十分捧场,“现在好多小姑娘对历史都不感兴趣,看不出来你打扮的这么时髦,竟然知道这么多。”
辛月被李墨一夸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走在李墨一的身旁,兴高采烈的对着广武城里的城垣指指点点,说古论今,李墨一不断露出惊奇和赞叹的表情。
在两人身后的顾淼,低声自言自语:“他表现的也太夸张了吧。”
这句话被沙蓓蓓听见,沙蓓蓓抿着嘴一笑:“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怎么危险了?”顾淼没明白。
“小心注孤生。”
注孤生的意思就是注定孤独一生,顾淼听了更糊涂,怎么李墨一表现的如此浮夸,自己却要注孤生?
他向沙蓓蓓投向询问的目光,沙蓓蓓却嘟囔了两个字:“直男。”
便不再对此事进行任何的评价,顾淼摇摇头,心想:“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贴切的形容。”
周围古战场的气氛,让顾淼很快也忘记了这件事,男人心中都有英雄情节,而自古以来,边塞、沙场,从来都是豪气干云、保家卫国的主场。
望着苍茫山峦上高高低低的烽火台,当初在语文课本上存在的意义仅为“理解并背诵全文”的词与句,如今到了眼前。
顾淼忽然想起了李白的《从军行》,不由自主念出来:“城头铁鼓声犹震,匣内金刀血未干。”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辛月不知怎么听见了,她大声的回应。
一个是建功立业的情怀,一个是留守妇人的闺怨,辛月明摆着就是故意要压他一头。
李墨一继续给面子的捧场:“没想到你还精通诗词。”
这通猛夸,连辛月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背了两句诗,哪里就能算得上精通了。”
李墨一脸不红心不跳:“能在此情此景,一下子想到对应的诗句,而且还算回应了顾淼,这样还不叫精通?像诗的话,我就只能记得两句,苟……”
话音刚落,就听见低矮的石墙后一阵狗叫,农人看家护院用的大黄狗听见陌生人的响动,忠诚的执行着看家护院的职责。
“咳,没叫你。”李墨一抓抓头,辛月笑出声。
广武城中的房屋院落,至今仍是低矮泥墙为主,打扫得挺整齐,看起来应该是一直都有人住的,可是,此时整个村子里,只能看见牛、猪、狗,整齐的躺在矮墙的阴影里睡觉,却没有一个人,也听不见人声。
再配合着村子四周青砖外露,几近坍塌的残破城墙。
顾淼一恍神,感觉这气氛真的很像一场大战将至,人全跑光了,空留房屋和无知家畜。
“村子里都没人,我有点饿了。”辛月东张西望。
正说着,前方的土路上,出现了一头驴,一个人牵着驴头上的绳子,慢慢悠悠的走着,嘴里还用当地的方言喊着什么。
驴的身后拴着一辆平板车,车上放置着一个大缸,看那大小,要是掉个孩子进去,就得司马光动手了。
“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啊?”辛月踮着脚,只能看见一缸黑乎乎的东西,“噫,不会是粪缸吧。”
辛月一脸嫌弃的转过头,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忽然,刚刚还安静无比的路上,冒出来十几个人,全是女人,她们手里拿着形状不同的瓶子,围在驴车旁。
牵着驴的人,手里拿着一只勺,从缸里舀出黑色的液体,往瓶子里灌,灌完收钱。
此时顾淼也看清了那个大缸里的东西,满满一缸黑色的液体,缸的正中泡着一个竹子编成的小篓子,里面起起伏伏盛着黑色的干瘪豆类。
从空气中飘来的味道判断,大缸里装的是酱油。
顾淼在城市里长大,小时候去过小店里打过散装酱油,但也没见过这种缸里还泡着豆子的操作,辛月和沙蓓蓓年纪更小,只见过高贵的瓶装酱油,头道鲜六月鲜之类,看着这种卖酱油的方法,特别好奇,就差趴在缸边往里瞅了。
顾淼拿出相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几张,预备着晚上写公众号的时候用。
此时,辛月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她愁眉苦脸的按了按胃:“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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