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听完黄月英一席话,微微点头。
此番分析入情入理,毫无破绽。即便与真实情形有所出入,相信误差也必定极小。
“依月英所见,我们现在该做如何打算?”周启略一沉吟,目光炯炯地凝视着黄月英,出声问道。
黄月英与他的视线一碰。俏脸之上多出些微扭捏之色。忙一偏头望向窗外。
“月英推测,主公此刻定然会立即发兵直取汉中。不知是与不是?”
“哦?何以见得?”周启闻言,目光一动。出声追问到。
“据赵大明将军所言,王异来自汉中方向。就凭这一点,足以说明帅府行刺一事或多或少都与汉中之敌脱不开干系。此时出兵,一则可以实现西出祁山直逼长安的计划,二则,沿路追查甄宓姑娘的下落,总比坐在此处空等要强上百倍。主公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又何必出言考校于我呢?”
黄月英说罢,半晌未听到周启回应。心中不禁暗自奇怪。莫非自己妄作猜测,他心中其实另有打算?一念到此,偏头想要查看周启的反应。
谁知她刚一转身,便觉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迎面而来,紧接着一头撞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中!
“呀!这人是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黄月英眼神一阵惊慌,待要退身避让。腰间突然一紧,已被一双大手搂住,再也脱身不得!
“月英清减了。周某留下如此多事务让你为之操劳,却一直少于问候,是我有所倏忽了。宓儿之事,你不必耿耿于怀,若论愧疚,也应是我周启。不但对若冰,宓儿,还包括你,我都有愧于心。”
光天化日之下,被周启如此亲密的搂在怀中,黄月英本待挣扎。却突然听他柔声吐露衷肠,紧绷的身躯不由一软。情不自禁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背。脸上一片恬静。
连日辛劳和身心上的疲倦,似乎都随着他胸膛碰碰的心跳声,离自己远去。
两人相偎良久。许多藏在心中的话语,都随着距离的贴近变作了多余。无须再去表述。
就在这时,软榻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屋中的这份宁静。
软榻之上,王异缓缓睁开了双眼。除了头脑依旧有些昏沉之外,她感觉身躯和四肢又回归了自己的掌控。
意识恢复的瞬间,回想先前那坠入无底深渊的感觉,王异目中闪过一丝心悸。人之将死,原来是这般情形。
然而就在即将沉沦在那永恒的黑暗中时,她依稀记得,一股清流将自己浑身包裹,令她仿佛有种回到了母体的感觉,从灵魂到身躯,均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宁。
随着天光在眼前亮起,她脑海中瞬间意识到:
其一,有高人出手相救!其二,自己还活着!其三,屋内有人!
身为刺客,她从小便被要求,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析周围的一切。就如杀人一般,能一刀致命,绝不用第二刀!
入眼陌生的环境让她本能地伸手摸向腰间,于此同时腰身一挺,单手拄着被褥,半蹲在床榻上。已然做好了攻击的姿态。一脸戒备地用目光扫视着不远处并肩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身为刺客的敏锐直觉告诉她,眼前这名额头留有碎发,一身黑衣的男子极其的危险。乃至于,方才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令自己有一种碰到了天敌的感觉!
尤其他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将自己的一切,包括内心的想法都看穿!梓潼城里什么时候来了如此可怕的一个男人!
“王异?”
周启目视着如炸毛的猫儿般,浑身紧张的女刺客,语气不紧不慢,沉声问了一句。
王异不答,神经紧绷的身躯仿佛雕像一般,纹丝不动。一双明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周启。就连眼皮也不敢眨动分毫。
周启微微一笑。手腕一翻,取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紧接着手指一弹,指尖处升腾起了一撮漆黑的火苗将烟点燃。
目视火苗升起的瞬间,王异的瞳孔一阵紧缩。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已能从这一撮小小的火苗里,感到一股异常狂暴的毁灭之力蕴含其中。
“汝是何人?”
“你可以叫我周启。告诉我,你先前看到了什么?还有,是谁派你来的?”
“周启”两字入耳,王异的瞳孔猛然又是一缩。眼前这人竟然便是仗剑平冀州,一拳败温候的太平王周启!
王异目光一阵闪烁,传言此人不但武勇过人,更是狡诈如狐。先前伤在自己手里的那名女子容貌之美,生平仅见。说不定便是这太平王的家眷。如果将实情告知,焉知他会不会放过自己。
“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拒绝回答。问你这些,不过是求证部分细节,你回答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周启见王异半晌不答,深深吸了一口烟。缭绕的烟雾升起,王异看不出他脸上是喜是怒。
“既然问与不问无关紧要,吾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你随时可以走,不过走之前,王异?你就不想弄清楚是谁将妖魔寄宿在你体内的吗?此外,虽然妖魔已然离开了你的身体,你又如何肯定它已经同你断了联系?说不定,还会随时回来找你!”
“什么?汝知道此中详情?”王异闻言一惊!万一真如他所说,那妖魔又回来找上自己那可如何是好!一想到先前所见的景象,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恐惧之色,身体一软,瘫坐在榻上。
周启见状,一抹神光微不可查地在眼中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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