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兄台,你得写封求祷书信,一同供奉在家族已故先人名姓的牌位下。
这样才能依托家神的庇护荫佑哇!”高个儿汉子皱眉道。
呼炼铁听闻此人这般说道,心下一喜。
此趟不过是为辨认草药而来,如今既已证实匣中之物就是小公子想要的三花兔耳风草,那再于此处逗留,怕是迟早要识破他冒用邻村百姓的身份,混进挂河村。
到时再想要收集草药,倒是难上更难了。
想到此,呼楞铁换上一副懊恼可怜的皮相,嘤嘤道:“依着兄台所说,今儿我是白来了么?”
“哎哟,哎哟……我说大汉子,你先别哭哟!
瞧你这敦厚身板,怎地一副婆娘样儿呢?”高个儿汉子见呼楞铁红泪眼婆娑的模样,倍感意外,登时不知所措道。
“我半夜起来,天还没亮就往这边赶,弄到头来竟然白跑了一趟,你说我憋屈不憋屈?”
呼楞铁腹腔稍一使劲,眼眶中含住的几滴泪水便又盈满几分,眼球覆满红丝道。
“你要是不回去写这一趟,倒也是无碍,就是祈求祷告的神力会弱一些。
到时候不灵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
高个汉子一挑细眉,颔首沉思片刻后,朝呼楞铁来了这么一句。
“也罢,心诚则灵,也不枉我起早贪黑,赶了这么多里山路。
我家祖先定会在族长开坛带领下,保佑我一家平安康健的!”
说着说着,呼楞铁眼观上空,双手合十,一脸出家人的良善模样。
“兄台既然来了,且放心一求吧!
听听族长如何解也是好的。”高个儿汉子好心劝慰道。
二人一应一和间,起先延长队伍已缩短不少。
不刻,呼楞铁挨着高个汉子,在熙熙攘攘的人潮护拥间踏进族长府院。
别看屋外户限为穿,稠人广众,才踏进屋舍门槛,一股冰冷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与方才门庭若市的景象冰火两重,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呼楞铁打量着眼前装设格调不入传统的宅院,虽也是亭台楼阁,池馆水榭,但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族长府院很大,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
地上摆着一个紫檀高架,上面竖了一面三丈余宽的大理石插屏,正正好好横隔切断了里外两道房厅。
就在此时,从插屏后头走出一个年轻人,步履轻捷。
径直行至呼楞铁面前恭谨一揖,缓缓说道,“兄台,里边请!”
呼楞铁躬身回礼,轻步跟走在年轻人身后。
二人抬首,四目相对,呼楞铁未及细观年轻男子的样貌。
匆匆一瞥间,只道一袭冰蓝薄衫,一根浅金腰带,温文飘逸,宛若天降。
其一双眼眸宛如两颗冰蓝宝石,清澈中带着一丝冷漠。
从眉心正中就隆起的鼻梁根部,立体高挺不若宋人。
呼楞铁随其转过插屏,眼波流动处,且见插屏后面是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竹根从四周墙垣处纷纷垂下。
穿走不现踪迹的竹林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僻静幽远的感觉。
相比插屏外头的凉意,此刻涌上周身的怯惧之意,已让人忘却当下的酷暑时节。
穿过竹林,又见一方茵绿草地。
一群蝴蝶彩翅在膝下草径中翻飞着,还有别处罕见的赤红和碧绿两色蜻蜓夹杂其中。
呼楞铁将这番无人注意的草木莺蝶,静静收尽眼底,任由蓝衫男子领着越走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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