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石坑里,有邪门的东西。”
“我这么跟你说吧,看守我们这座石场的是刘管事,他是李家的人不错,可另外几座石场听说就不是李家派人看守监督了,自家的石场却要别人来做监工,你说这是不是怪事?”
说到这,这老石工的声音又往下压了压,像是石头缝里透出来的阴风。
“我听说,另外几座石场的看守,都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这老石工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了一位监工正往这边来,赶忙噤了声,用力地挥动手中的锄头,把那一方方灰黑色的土石凿的铛铛铛地响。
“你这懒骨头,招你来是让你干活,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
叶枯正听得起兴,老石工却话到一半就不说了,身后传来一阵喝骂,冰凉的刀柄戳上了他的脊梁骨。
他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回头想着赔个不是就得过且过了,却没想到这监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嫌弃地咦一声,指了指另一边,道:“这么瘦的人也往这里送,这小胳膊小腿弱的,能挖的开这一大滩烂石头?去去去,到那边帮忙去,把挖出来的废石给我弄走,让你和那堆烂石头都别在这碍了大爷我的眼。”
这座石场很大,称得上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跨越了两道山屏,以叶枯的目力都不能望见这石场的边界。
要采火石方,就必须先开凿石井,整座石场中也不过凿出了六口石井而已,采石的苦工便被分作六批,有人负责开采,有人则专门清理挖出来的废石,装车运出石井,倒在指定好的地方。
一座石井中的监工远不止一人。叶枯被派来清理废石,这些废石都是灰黑色,堆成了一座小山,还有人在一锹一锹的不停运来,嘿的一声呼喝就又垒了上去,哗啦啦的如山洪般泄了下来,难免有些就打在他的身上。
那人向着叶枯抱歉的笑了笑,就又擎着铁锹,赶着要把更多的废石锹过来。
叶枯看了看这小山般垒起的灰黑色废石,心道:“这么多的废石料,就让我一个人清理?我可真是走大运了。”
他却不知,这一口石井规模还算是小的,产出的火石方也并不算多。
正在他弯腰去捡地上的铁锹时,又是一锹灰黑土石天女散花般的打了下来,这些废石料自然不可能将他打伤,只在他周身三寸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嗯?这是……”
地上,一块碎石废料中竟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纹络,一下就吸引了叶枯的注意。
什么样的眼界就有什么样的见识,凡人尚有“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之说,更何况仙凡之别?这些鬼画符的纹络在常人看来自是毫不起眼,可却能挑起修士的兴趣。
他以土行入神识,仔细查看那垒起若小山般的灰黑废石,又在其中找到了两块碎石,其上的线条或直或曲,几乎快要被磨平了,若不是叶枯有意寻找,绝难发现。
“你这人从那边过来以后就在这傻站着,反了你了,嫌累干不了就趁早滚蛋。”
叶枯听了训,赶忙铲子装好了一车废石,小跑着运出了石井,来到了那堆放废石料的地方。
这里的灰黑废石更多了,石井下的那一座“小山”跟这些比起来,顶多算个小土包,他正想如法炮制,以土行入神识,还未着手探查,便觉出一丝异样。
这些废弃的石料被阵法所笼,若是有人以神识探查或是出手破阵,定会被布阵之人知晓。
听了那老石工的讲述,又见到废石料上不知所云的纹络,如今又是这笼罩了废石场的阵法,叶枯知道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压下心中好奇,推着车又下到了石井中。
“轰隆隆!”
他刚刚下去,便有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大地在摇动,井中碎石噼里啪啦地砸下,采石的人身形不稳,有呯哩哐啷一片乱响,又有人惊叫不休。
这一处石井中就有不下百人采石,见这地怒异状,争先恐后亡命般地向井外爬去,满脸惶恐。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枯心中有疑惑难解,人群在这狭窄的石井中织成一道洪流,人挤人的往外窜,他自然不会被一群凡人给挤到,只在中间位置,随着大流出了石井。
一上到地面,就听见有人大声呼喝,维持场面,“不要慌,不要慌,又不是没有遇到过,慌什么!”
那些有经验的老石工基本上都爬了出来,还有少数新面孔,挣扎着从石井中挤出,有些人被井中落石砸的头破血流,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刚才太乱了,各自只顾自己奔命,人挤人间被锋利的石沿擦到,磕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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