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
“真的,师姐不用担心。”叶枯迎上荀梅那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平静地解释道。
天地飘血的杀生图景是前世记忆中的景象,两世为人,孽气加身,这是叶枯最大的秘密,绝不会轻易与旁人提起。他与上官玄清相处甚久,这位心思细腻的古夏公主或许隐隐约约间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是未曾开口问过,叶枯也只全当她不知道了。
要是她真知道了这个秘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叶枯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荀梅纵使有满腹的困惑,这时也问不出口了,只能淡淡地“哦”了一声,道:“既然没事,那就抓紧时间赶路吧。”
风波平息,三人又踏上了去往宁安次城的路,这时才想起岳丘走的太急,买来的马儿都被他收了去,这下三人是无马可乘了,少不得又要耽误许多功夫。
谛愚和尚讲经处聚集了大堆人马,他虽然是走了,却留下了数十具无头死尸,那些未够资格落座听经的人大部分要么是那些富商的随从,要么是跟随那些武夫走镖的人,叶枯三人可以轻巧地一拂衣袖走人,他们却不行。
故而这一段官道上人烟渺茫,一眼望去尽是黄土尘沙,唯道路两旁见得到一些稀疏的绿意,已不是之前那般茂密成林的葱郁景象了。
“我们自改道以来,一路上遇见了这么多怪事。徐客,你确定我们是应该避山路走大路,而不是避大路走山路”叶枯一边前行,一边扫视四方,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先是那胖道人后是那谛愚和尚,俱都是让他看不出深浅的人物,由不得他掉以轻心。
徐客摸了摸后脑勺,道:“应是走官道大路不错,虽然遇见了这些人这些事,可总归都是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没什么性命之忧。”他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想给自己信心,徐客对自己家传的羊皮一向自信,这一回却也有些动摇了。
“先苦后甜,或许之后的路上就不会有什么变故了。”徐客补充道。
叶枯赶忙向他比了个手势,道:“行行行,你可别再说话了,每次说这话都得发生点什么事不可。”
许久未曾说过话的荀梅,这时突然插话道:“我总有一种直觉,那胖道人与谛愚和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或许并不是偶然。”
凌峰驾临古灵,告知大长老仙缘之事,这本是机密,一者是凌家族老,一者是古灵元老,基本不可能发生泄密一事。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玄阴一事凌家又何尝想闹得北域皆知到最后不还是被人捅了出去。
那胖道人说玄阴一事与他有些干系,又说曾推算出宁安一带将有重宝出世,他能知道,谛愚和尚自然就也有可能知道。荀梅是当局中人,又对仙缘一事有所耳闻,当下便不由自主地将这几件事串了起来,想在一处。
叶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被胖道人当做赔礼的那块道牌还龟缩于丹田边缘,问道:“你以前听说过这两个人吗大长老还交待了什么没有”
荀梅摇摇头,道:“不曾听说过。自我记事起,我便多在古灵山门中清修,很少出山走动。关于大长老的话,他也只提到了仙缘二字,再多的就没有与我说过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是敌是友,现在还说不清。”
又行了二十余日,三人才堪堪赶到了宁安。这还是多亏了叶枯三人在夜里时候可以驭虹飞行,路上也再未生出什么变故,这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从一座次城来到另一座次城。
这一刻,三人站在城外,将胯下的三匹马儿都放生了,这放马的动作倒是让周遭行人有些侧目,见三人衣着光鲜,俱都猜测是哪家钟鸣鼎食的公子小姐,竟会将这白花花的银子往水里扔。
便是寻常劣马都得值上个纹银五两,更何况这三匹一看见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好马。
叶枯三人地马匹本是都被岳丘带来了宁安,这三匹马却是路上由他人所赠,是帮一位商人杀退了一伙劫道的山贼后,那商人见他们无马可乘,这才把这三匹马儿当做谢礼硬塞给了他们。
凡人的目光叶枯三人又怎回去理会,抬头一望,只见城头上显着“宁安”两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又有神纹烙印其间,流转出一股威严浩大的光彩来。
待得入了城中,才显出这宁静肃穆的城墙背后的繁华来,街巷里多有人手不释卷而行,甚至有人读书读到深处,浑然不知外界事物,屡次与人撞倒一处,那被撞到的人竟也没一个生气的。
上次来宁安时却不见如此浓厚的书生学风,叶枯心里奇怪,一打听才知这是科考在即,天下人不是个个都有仙缘有仙根的,古夏以修士为立国之本,这便绝了许多人习武的道路,凡人武夫修到反骨六品也最多不过一个千夫长,除武便是文,虽说文官比武将矮了数个头不止,但总归还是一条能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路子。
叶枯心中只不以为意,此时的宁安虽然也算是热闹,却还是比不过第一次来时那般热闹。古灵算不得什么传承久远的大势力,但就是这么一个仙门收徒的阵仗都比古夏皇朝举国科举都大了去,文武之别也就可见一斑了。
他还见得有一对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女在一家客栈门口依依惜别,那姑娘的眸子都快滴出水来,嘴里却不说半句相思之语,只让那少年好好考试,祝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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