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枯指着方才被刀疤脸扛出茅草屋的那个男孩,似是在与这些人商量。
“您放心,您放心,有我们在就一定不会饿着他,”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连忙应声,他脸上有伤,磕出了血,又小心地说道:“小人常宁,还要多谢恩公仗义出手,这些人都是些人渣,您杀的这两个,一个叫褚十力,是个婊子生的野种,那个瘦些的叫徐吴亮,这些人平日里坏事没少做,这两个人尤其可恶,恩公您侠肝义胆,神威盖世,这两个恶人活该死在你手上!”
“是啊,这褚猪整天游手好闲,他娘和他一没银子花了就来我们这里抢,咱这狗日的地方离宁安太远,官府根本就不管,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恩公您为我们出了口气,杀的好,杀得好啊!”
“对,早看他不顺眼,他早该死了!”
……
这些人从先前因敬畏而沉默不语,到现在激动地纷纷附和,就是这几句话的工夫,似乎真的把叶枯当成了他们的一份子,是为他们伸张了正义。
那位被这些推选出来应第一句话的汉子以前也出外闯荡过,只是无奈自身本事平平,时运又多有不济,这才回到家乡来,他自是知道这世上有修道者的存在,也知道这些修士都是喜怒无常,见邻里街坊如此,他也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不安地观察着那少年脸上的神色。
这些修士一个不高兴就屠人满村,灭人满门的事情,前者他只听说过,但后者他却是亲眼见识过。
让他稍稍安心些的是,叶枯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些打开了话匣子正起劲附和的邻居,似是颇有耐心。
“咳咳!”
常宁干咳了两声,这两声声如雷鸣,似是一盆冷水浇熄了这些人的热闹,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又回到了初时的寂静。
片刻的寂静之后,有一个年纪稍长的人上前道:“这褚十力虽然可恨,但毕竟是奉了军令行事,恩公将他杀了,又宅心仁厚饶过了那些人的性命,但只怕他们不会念着这份恩情,哎,官老爷们也是糊涂,怎么会把这样的大事交给这些地痞流氓来办。”
“那依你的意思,我是该追上去把那些人都杀个干净了”叶枯冷冷地顶了一句。
“这……”那人一时语塞,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抬他心中到底作何想。
叶枯只觉得这些人颇为好笑,古夏若真是到了要靠抓壮丁来抵御妖族的地步,那时候,只怕离亡国也不远了。
他倒也懒得和这些人多说什么,之所以杀了褚十力和徐吴亮和什么正义、什么侠义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若不是这两人利欲熏心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他才懒得管这些事情。
这人说是为叶枯着想,但实际上担心的却是那些人找不到叶枯,会回来找他们的麻烦。
也不怪叶枯如此恶意揣度,只是人心向来如此而已。这些地痞流氓为祸乡里固然可恶可恨,是这些人眼中的大恶人,可叶枯也杀了人,这些人表面上是连连叫好,可除了常宁之外,有几个敢说自己心里真的就不怕
仙凡之别,大抵如是,所以叶枯才不愿意轻易插手凡俗之事,但要真说起来,这与一个人是否修道、修为高低都是不相干的。
“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记着刚才说过的话就好。”
叶枯走到那褚十力的尸首旁,玄气一绕,将那张征兵令从他身上搜了出来,“哗”地一下抖净了其上的血迹,揣入怀中,身入游物,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是惩强除恶也好,是无心为之也罢,叶枯终归是杀了人,两具尸首血淋淋地倒在地上,他这一走,这些人顿时有如释重负之感。
“这,常哥,你看这……”
“照那位仙长说的办,虽然像他那样的修士多半不会再到我们这儿来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张家那孩子不也十多岁了么,也能帮着干点活,多一张嘴,能多花多少钱”
“也是。话说回来,张家那男人也是自作自受,他去不起城里的青楼,但那些黑地方可没少去,诶,听说他以前嫖过那褚猪的娘,这次看来,多半是真的。”
“好了,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也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事儿。张公明,以后的日子就跟着你常哥,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你小子。”
余下的人见常宁主动揽下了这个大包袱,都是乐呵呵的,什么“仗义”,什么“好人”,什么“深明大义”,都是毫不吝啬地夸着。
经历了这件事情,叶枯便决定不再走山野小路,转到了大路官道上,混在入城的商旅之中。
古夏疆域辽阔,修道人多半都是驭虹横空,根本不会规规矩矩地走这官道大路,派头大些的更是要华盖宝辇,异兽拉车,神虹开道,每每驾临一处都是异象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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