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赤影一道,撞风破影而入,身后跟着两名官兵,虎步龙行间有战甲耸动,铮铮而响,他摘了头盔,置于桌上,披风一展,便在首位上坐了。
帐中修士见他到来,除了那一位横刃身前的白衣少年之外,争先恐后地站起,抱拳见礼,那正要说话的白脸小相公也赶忙噤声,站了起来。
就连那位姑娘也收回了搭在叶枯肩上的手,微微侧了侧身子,注视着那端居高位上的赤色身影。
“诸位都是修道人,何必拘泥于凡俗礼节?”
“朱统领客气了。”座下有人回礼。
若是在平日,叶枯在心中定要好好嘲笑这些所谓地修士一番。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人一进来,叶枯便觉得有些这身形有些眼熟,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万事不会就这么凑巧,待他摘下头盔,叶枯顿时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心底一暗,玄气暗生,随时可入游物,以备不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宁安城中与他有过节的朱全!
除开军中统领这一身份不谈,朱全更是一位修士,帐中之人想必也是对他的战绩有所耳闻,所以他们这一顿礼数敬的不是朱统领,而是黑弓朱全,那位在紫塞上射落了金翅大鹏的天才修士,倒也无可厚非。
叶枯虽然自信,但却绝不自负,他尚还有些自知之明,自己这点拙劣的易容变换之术绝对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朱全是箭手,除了手中的黑弓金箭,最厉害的莫过于那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他这遭却是撞在了枪口上,专挑别人最擅长的地方下手,好巧不巧,又到了这处聚集了诸多修士的地方,看这架势,只要朱全一声令下,除了那位一身白衣如发丧般的少年态度尚且不明之外,只怕所有人都会齐齐应命,杀向自己。
此处又是军营中央,外面有军士层层把守,岂不是正应了自投罗网,瓮中捉鳖么两个成语?
任凭叶枯有多大的能耐,自身只有凡骨九品的修为境界却是实实在在横在他面前的一道坎,双拳难敌四手,要是朱全一发狠,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直接就地正法,那可就要滑天下之大稽。
是北王世子死在了北域,还是死在了古夏的军营里,这般乌龙,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要知道叶枯在宁安城中,当着朱全的面可是杀了不少人,如朱全这般的少年天才哪个不是心高气傲,若有机会,手刃此獠,既能挽回颜面,出了心中恶气,更重要的是可磨砺道心,除却那一层心障,在追寻那虚无缥缈大道的路上再进一步。
朱全两手虚按,笑道:“承蒙抬举,但今日之事,还是坐下谈的好。”他本就有一副英武神气的好皮囊,这一笑,倒真有些大将风范,帐中修士俱都笑着应了,陆续落座。
叶枯自是也不例外,只是他这身子僵硬的厉害,方才朱全不知是有意无意,向这边望了一眼,适时是攻守异位,一方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一方则是三者皆失,由不得叶枯不忧,心惊肉跳。
好在叶枯也不至于只因这似有似无的一眼便乱了阵脚,他一举一动皆随大流,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坐下后,他再回想,却是能肯定朱全这一眼绝对是望了过来,以他的眼力只需一眼便能看穿自己这上不得台面的伪装,
只是不知为何,朱全却并未选择拆穿他。
叶枯整个人向后退了退,直接是靠在了身后那姑娘的腿上,那姑娘轻呼了一声,却是赶忙收回了望向朱全的目光,垂下了头,俯视着叶枯的天灵盖。
身旁,那白脸小相公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一幕,想看又不敢看,也不知道心里有多别扭。
“军营不比各位的洞府,这几日里来,多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见谅才是。”朱全举杯相敬,座下之人除了那白衣少见之外,皆是笑脸相迎,举杯还礼,众人一饮而尽。
“朱统领这话你可说的不对,我们这几日里可没觉得有什么被怠慢的地方,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我们这些修道人,哪里有那么娇贵,在这军营里和在自家洞府中清修,还真没什么两样。”说话应和这人,身后却是站了一对儿童女,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借来的脸皮,能说出这番话来。
朱全爽朗一笑,道:“昨天事情想必大家也听说了,我也是临时接到命令,立马就离了军营,出去打探,怪我考虑不周,做事顾头不顾尾,把大家在这晾了一整天,我自罚一杯。”说罢,仰头又干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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