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在楚云飞的印象中,天底下最遭人耻笑的,不是不务正业,而是糟蹋粮食。
像那些家产丰裕的地主家,也不像自己刚听李云龙讲的各种地主趣事一般,整天好吃懒做、大鱼大肉。过年才吃上一顿白面馍,平日里和佃户一样下地干活的地主多了去了,有半块剩下的窝头都不可能扔掉,否则自己都脸上没光。
“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谁家舍得小孩去太阳底下晒着,就为了捡那十来斤麦穗?年青一辈的大人都捡得少喽,现在你让他们用镰割麦,都很少有人愿意去了……算了,不说这个了,看你们两个外面来的吧?来,喝碗米酒凉快凉快!”
说话间的功夫,老人从旁边三轮车上提起来一个大茶壶,往自家瓷碗里就倒了满满两碗酒,递到两人身前。
这是农村自己酿的,有用麦仁酿,有用大米酿,成酒快,喝起来酸酸甜甜很是解暑,小孩子最喜欢这些,前些年还在人工割麦的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做,可惜最近这些年农村人家少了,许多新生小孩的儿时记忆,已经完全没了这东西的踪影。
楚云飞看着眼前把碗底都盖住的白花花酒米,茶壶里的米酒盖子掀开一看,里面更是一大块酒米,看着就让人喜欢,想着生前的情况,心里不由得难过得厉害。
旁边李云龙一口喝完,笑道:“当初咱们抗战,要说穷,那是都穷!
像川军,穿着草鞋、单衣就出川了,手里更是没什么好枪,跟群叫花子一样,能吃顿饱饭就阿弥陀佛了。
其他像滇军、东北军,也是一个个物资稀缺,哪个部队都吃不上饱饭!
地方军穷,中央军也好不到哪去吧?”
楚云飞点头低声道:“中央军好上许多,但也就体现在武器上,真打起仗来,鬼子管你地方军还是中央军?平时训练偶尔还能吃上一口饱饭,真上了战场,一个班一个光饼,那是最后的军粮了,就这还常常没的吃……”
“光饼?那玩意能当锤使唤,冬天时候都他娘的能当武器了!”
李云龙笑道,他当然见过光饼,那玩意现在在西北还能看到,单只从形状来说,就是一个圆饼。
但这圆饼又大又厚,吃着难吃,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耐储藏!
这玩意做出来后,两天功夫就硬得厉害,牙不好的人根本咬不动,只能慢慢一点点的用口水泡化,一点点用牙尖撕着吃。
现在一些农村过年有做“枣山”的习俗,把红枣点在面上,蒸熟了供祖先、神仙,从大年初一有时候能保存到正月十五以后,农家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最后都是自己吃掉。
那些留得时间长的“枣山”,早已经硬得厉害,只能泡在汤里吃,年青人都咬不开。
但这“枣山”要是摆到光饼跟前,那就是个笑话,硬梆梆的光饼在冬天里,是真的能当盾牌、甚至砸死人的……
楚云飞无法想象,要是自己当初的弟兄们能填饱肚子,有这样实在的米酒喝,那依自己的治军手段,绝对能上下一心,令行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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