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山包上可以将整个工区周边的地形一览无余。常凌风让小吴注意观察着伪军的动静,自己则抓紧时间迅速观察周围的地形。只见工区的南面是一片开阔地,因为现在正是冬季,整个大地光秃秃的,显得毫无生气,看样子原来是一片庄稼地,不过现在根本看不出原来种过什么作物。整片开阔地宽2公里、纵深约3公里的范围内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如果从这里逃出去势必会暴露在鬼子的枪口之下成为活靶子。工区西面30米处则是一条河,自北向南蜿蜒而过,河面宽近20米,现在已经上冻,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晃眼的白光,听小吴说这是洋河的一条支流。河对岸近50米就是一片白杨树林,这片树林从平坦河谷一直延伸到东面的山里,虽然树叶已经掉光了,但树木之间的间距比较小,显得林子很密,离远了从外面看几乎看不清林子里面的情况。
这个地方倒是可以试试,常凌风暗想。
“从那片林子里再往里走就是野狐峪了,据老辈的人讲以前里面还有过黑瞎子呢!”小吴顺着常凌风的目光看去,随口说了一句。
东面地势也非常的开阔,一条近500米的土路上,车老板们一个个甩着长长的大鞭子赶着马车往返于工区和工棚之间。常凌风粗略算了一下,竟然有30余辆马车。这些马车上拉得都是从工区里开采出的大块条石以及挖出的沙土,搞得整条路上尘土飞扬。由于工区到工棚的路非常窄,加之路况太差,鬼子的汽车根本开不进来,只能停在工棚处等着马车将石块和沙土运过来再统一装车运到县城去,这些材料都是用来加固县城的城墙和修筑周边炮楼用的。小山包的北面也就是整个工区,工区背靠着一座小山,从山脚下到半山腰已经被开采出一条长长的沟,整座小山像被硬生生砍了一刀似的,条石都是从这里开采出来的。山顶和半山腰都有鬼子的固定哨,看样子配备了歪把子机枪,在哨位上可以监视整个开采作业带和一大半的工区情况。工区大门处有一个班的鬼子和两个班的伪军把守,戒备森严,进出工区的人员车辆都要严格盘查。整个工区内还有3组流动巡逻队沿着主要道路不间断地进行巡逻,每个巡逻队大概10人左右,鬼子和伪军各一半,配一条狼狗。
常凌风将眼前看到的情形一一都记在脑子里,作为一名合格的侦察兵,勘察地形是一项基本功,在军校考试的时候他的军事地形学向来都是满分,在毕业到部队任职后也是把这项本领练得炉火纯青。
“唉,我说,你们俩他妈的没完了是不是,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回来!”正当常凌风还想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山包下远远传来小胡子伪军愤怒的叫骂声。
“小吴,走吧!”常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哎。”刚才看到常凌风不住地打量四周的地形,小吴心里明白了个七八分。
两人下了小山包走到伪军的跟前,向小胡子伪军笑着点了点头,小吴抢先说道:“老总,给您添麻烦了,给您添麻烦了。”
小吴的谦卑并没有换来小胡子伪军的好脸色:“他妈的,两个人解个手这么磨叽,赶紧滚回去干活去。”小胡子伪军显然气还不顺。
常凌风和小吴赶紧一溜小跑回到了吃饭的地方。这时,劳工们基本上已经吃完了。一些劳工趁着现在的时间在喝水,日本人是不提供热水给劳工们的,即使是在寒冬腊月里劳工们喝的也都是凉水,有的是从河里直接打来的,有时候干脆就是雪水,不少人因为这个生病甚至死去。还有一些劳工趁着现在这个难得的机会休息一下。
“凌风,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守富问。
“没什么,肚子不舒服,多耽搁了一会儿。”
老徐略有深意地看了常凌风和小吴一眼,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道:“下午我们有机会再多帮你干点,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
经过中午短暂的休息,常凌风的体力算是恢复了一部分,看来他前世的体质基础现在多少还有点痕迹,这让他感觉稍微有一丝窃喜。
终于,在晚上八点多,也就是即将收工前十来分钟的时候,常凌风在众人的帮助下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这里的鬼子不比要塞、煤矿里的鬼子,要塞是军事重地,对劳工异常的残酷,就算平时不被折磨死,等工程完工之后多半要被杀害,东条英机曾经就采用活埋、枪杀、毒杀等方式将3000余名休建北满军事要塞的中国劳工秘密处决。日本侵略者为了加紧掠夺中国的矿产资源,满足战争的需要,在各个矿山大搞“人肉开采”,以人换煤、以人换铁。在西安(今吉林省辽源市)煤矿,劳工竟然被列入开采消耗的原材料统计,在每生产一吨煤需要消耗的原材料统计表上的栏目里,除了填写消耗多少火药、雷管等项外,还有一项就是消耗了零点几个人。所谓“人肉开采”,即根本不顾劳工的生命安全,强迫他们在没有安全措施、没有动力设备的矿井下,以最原始的开采方式超时作业,完不成定额不给饭吃。劳工通常要在井下劳动12到16小时。鸡西市麻山煤矿连续开展“努力出碳日”,竟然强迫劳工24小时在井下挖煤,完成任务才能出井。而常凌风所在劳工营里的鬼子,肩上的压力远不如要塞和煤矿的,因此对劳工们也没有特别的苛刻。
收工之后,一群劳工又在鬼子和伪军的押送下回到了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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