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三年邻居,大婶一家头一次能在萧暮语家里吃饭。
萧暮语这顿饭食可谓丰盛,六菜一汤。
五人围坐在桌前,萧暮语跟大叔喝着买来的清酒,虽然两人差了几十岁,但酒一下肚,那就成了兄弟,酒过三巡后,嘴里便嘟囔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胡话了,抱着肩膀恨不得就直接找关公来结拜。
大婶也不知道为什么,破例了一回让大叔喝那么多,而自己就贴在解书兰身边,各种嘘寒问暖,问了家在何许,双亲是谁,问了许多,似乎已经将她当成了半个儿媳妇,当然,萧暮语就是那半个儿子。
在大婶眼里,这两人简直就是郎才女貌,造地设的一对,用那书的话来,那就是上辈子结下来的姻缘。
解书兰红着脸,一一应答。
宝缩在一旁大口吃饭,虽然吃着碗里的,眼睛却早早飘到身后茶桌上摆着的一大篮糖果上了,要不是娘亲沉着脸吃完饭才能吃糖,他早就平那篮子上去了,还吃饭?正经人谁跟你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直到月上眉梢,大叔和大婶这才起身离开。
此时以然是宵禁的时间,不过两家距离也就两三步,倒是惊动不了巡夜的护城卫和守城兵甲,即便惊动了,以大叔护城卫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送别了大叔和大婶,萧暮语晃了晃脑袋,用灵气压下酒劲,清醒了脑袋。
关了院门,萧暮语转身瞧见在油灯下要收拾碗筷的解书兰,出声拒绝道:“太晚了,明再弄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入夜时分,萧暮语躺在床上,强忍睡意,听着深夜犬吠,阵阵蝉鸣,静静等着那个馋着桌上剩酒的吴算老头。
一直到偏房里那盏油灯熄灭,整个院子陷入黑暗之后,房间角落里才发出悉悉索索如若老鼠出洞的声音。
今日夜色异常明亮,靠着不算清晰的月色,萧暮语勉强瞧见那个日愈佝偻的老人,没有半点当年神算子的风采,犹如一个乡野老人,脚下的黄土即将淹没头顶。
老人刚出密室,便颤颤悠悠的直奔饭桌,拿起酒壶里还剩下半的清酒往肚子里灌,喝得太急,还发出了几声刻意压抑的咳嗽声。
萧暮语轻声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或许是日夜盼望的酒终于下肚了,老人也开朗了些许,话也多了起来,笑呵呵的道:“阎王那老头可盯着我呢,再不喝快点,就真没机会喝了。”
萧暮语沉默了,仰躺在床上,侧头借着月色盯着骨瘦如柴的老人,眯着眼睛盯了半,也没能看清老人满是沟壑的脸。
只见吴算又仰起脑袋,朝嘴巴里灌下满满一口酒,然后咂咂嘴吧,似乎自言自语,“清儿,这酒没你酿的好喝。”
寂静的夜里,清儿这两个字落入萧暮语的耳朵里,有些诧异,老人一生无妻无子,也从未听有什么姘头,是哪位女子能让当年风流得万花从中过的吴算,在迟暮之年还念念不忘?
回味嘴中的苦烈,老人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看向萧暮语,似乎在解释他内心的诧异,笑道:“谁年少时没有点深情往事?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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