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石耳朵像雷达似的扫来扫去,半盏茶时间,未听到任何声响,屋子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忽扇了几下耳朵,坐了下来,身子侧向东方这边,右手从桌子底下伸出,摊开,左手遮住嘴巴,用蚊子似的声音冲东方雪道:“雪儿姑娘,饭钱!”说完,右手在桌子底下晃了两下。
东方雪还是保持原有姿势,“哦”了声,依旧纹丝不动。
谢小石头上腾出股拳头大小的黑烟,他在自己口袋摸摸,抓出了几把空气。
正在这时,二楼里屋的蓝色布帘挑起,伸出只枯柴棒似的手,好像鸡爪子,手指朝上,冲他摆了摆,做了个拉的姿势。
谢小石眼睛直勾勾,冲着鸡爪子似的手的方向走去。他穿过四五张桌子,来到对面里屋门口,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有两间凉亭大小,四面墙壁刷的雪白,正对门处挂着幅《松下饮酒图》,在棵如伞盖般的松树下,四五名满面长髯者,或坐或卧,或袒胸露腹,端着酒杯或酒壶,个个眉眼开花,旁边有只仙鹤亮开双翅,作势要飞。
在屋子的正中,摆着张黄柏木八仙桌,桌子每侧均摆着张黑油漆的太师椅。屋子墙壁上点着两盏青铜壁灯,荷花形状,燃起鸡蛋大小的火焰,将屋子照的亮如白昼。
桌子上摆着金灿灿的烧鸡,红通通的红烧鲤鱼,黄油油的烤羊排,白花花的粉蒸肉,盛菜的盘子接近脸盆大下,也只是勉强将菜放下。在它们周围,放着十来碟小菜,有茴香豆、豆腐干、海蜇皮,青的、紫的、红的、黄的,等等。
除此之外,旁边还摆着个青瓷细耳长颈酒壶,酒香弥漫整个屋子。
屋子内弯腰站着个人,年过半百,灰衣灰帽,足蹬黑布白底短靴,冬瓜脸,绿豆眼,土黄的面皮,脸上凸起块块黄豆大小的包,双手垂下,像鸡爪子,此人正是马掌柜。
谢小石呆呆看着桌上饭菜,脖子伸了伸,将几口唾沫咽了下去。
马掌柜眼睛眯起,眼角的鱼尾纹好似道道沟壑,嘴角向两边翘起,形成包子样。他弯着腰,摆出个“请”的姿势,道:“大人请上座!”
谢小石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马掌柜站在旁边,保持原先姿势,嘴角向上努了努,额头滚下几粒黄豆大小的汗珠,整个屋子好似凝固了般,使人呼吸快了三分。
约过了有小半盏茶工夫,谢小石挺起胸膛,昂着头,眼睛看着天花板道:“本官——”顿了几下,道:“不吃不喝!”
马掌柜倒吸了口凉气,眼睛眯成了条线,嘴巴咧开,露出里面几颗黄豆粒大小的黄牙,发出阵“嘿嘿”声,随后从怀中取出张请柬大小的金黄硬纸片,长方形,纸面油光发亮。
他把纸片正面朝上,双手捧起,递到谢小石面前道:“些许薄礼相赠,不成敬意!”
谢小石搓了搓手,双手绞在起,放在左边,伸长脖子,看着右边的纸片。
只见上面写着:“永通钱庄金票黄金五百两整某年月日”字样,分成三排竖着排列,在年月日上面,盖着方小纂体“永通钱庄”的朱红方印,笔筒大小,下面还贴着个长方形人名印章,朱红似,火柴盒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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